枯河与月亮

雨中探日,河中逐火。

留情

天雷滚滚傻白甜ooc现趴,本意是写睡前故事没想到写了这——么——多——

存个档()纯粹的造谣,只需要简单的方式


李火旺和诸葛渊同居许久,他在饭局上醉酒,和同学摆手:没事,我有人接。作为一个人群中的异类生活变成前世,他只是需要机会,合情合理地登堂入室,再世为人。同学们已经在记忆里淡化了他的疯癫,放大他的隐情,他因而又可以再次走入人群中去,像一只船回到大海。

李火旺晕晕乎乎地走在行道树旁边,他向行道树坦白:昨天把盐当成糖放是情非得已,他其实还是有一些烹饪技术,只是未能施展完全。他同行道树讲:诸葛兄,你不要介意,下次就好吃了。诸葛渊走过来,牵他的手指,牵得很谨慎,先是捉住一根,然后慢慢握住,仪态稳重,小心翼翼像志怪小说里捡一枚会逃走的月亮。

他握住李火旺的手向前走,李火旺安分了许多,他的棱角偃旗息鼓之后,柔软的部分抽枝发芽。诸葛渊和他路过公园池塘,看到了湖面一截月亮,他短暂地想起一些诗歌,它们又被脑海的潮水吞没。他怎么会想起诗歌呢,他捏着李火旺的手指。诸葛渊问自己:我怎么会想起诗歌?


李火旺想开口,但终究没有说——他觉得自己清醒得很呢。其实他几年前,在这里打群架,被人丢进去过这个池塘,他在池塘里挣扎,总觉得池塘下面有东西抓他,之后他就总是舍近求远。那几年他看到谁都用眼睛咬人,恶狠狠地咬,远近闻名一条恶犬。大家传他有精神疾病,不久就要被踢出去,谁知道李火旺还是每天早起晨练,叠豆腐块,生龙活虎过了一年。越是被针对,李火旺越是要快意地活着——尽管他快意得实在是过了头。他在破烂的教学楼旁边偷偷抽烟,有人问他味道如何,他立刻被呛一下,瞪一眼,没想到对方显然是真诚发问,李火旺于是真诚回答:不怎么样,你是谁。

李火旺一边咳嗽一边听对方说:我叫诸葛渊。对方还给他拍拍背:你这也不太擅长啊,还是别抽了。

这就是诸葛渊和他的初次见面。

诸葛渊这人烦得很,从此管他戒烟戒酒,给他延年益寿。他节日一个人在学校游荡,同学都回家,只有李火旺百无聊赖,忘了本校有诸葛姓人士惯普渡众生,反应过来已经和该人士裹棉被开始睡觉了,这一睡睡到今天。

李火旺觉得自己不该欠人家的,他没爸没妈,没有家,孑然一身太久,唯一的运气是有人送他读这个学校,他在学校里遇到诸葛渊。诸葛渊的好意春风化雨,李火旺不得已郁郁葱葱。他站上洗手池洗碗,碎盘子一个,在案板上切葱花,险些为诸葛渊的案板留下手指一根。诸葛渊拿来创可贴,给他卷一圈,规规整整,完好无缺。这人办事也太漂亮了,衬托得他很没用。李火旺受了人家的气,要用眼睛瞪回去,受了人家的露水恩惠,不知如何是好,于是决定要回以狂风暴雨,这狂风暴雨到今日,仍没还完,诸葛渊处处施予,已经变成一笔烂账。


李火旺觉得自己很清醒,他牵着诸葛渊的手指走在路上:诸葛兄,我们可不可以一直在一起啊?

诸葛渊的手指一顿,又平稳滑落下去,说:李兄何出此言?

李火旺迷迷糊糊:哎,我明天真的不会把调味弄错了。

李火旺听到诸葛渊的笑声,他抬头看月亮,月亮很亮,普渡众生,没有什么好怕的。

诸葛渊说好。


诸葛渊转动门锁钥匙,李火旺像幽灵一样赤脚滑进去,打开冰箱,把脑袋塞进去,直言:我感觉自己要冷静冷静。诸葛兄你关门吧。他的意思是冰箱门,诸葛渊把大门轻轻关上。

诸葛渊把人从冰箱里捞出来,拖鞋是毛茸茸的,李火旺一边无奈地套拖鞋,一边用自己麻木的脑瓜想:啊,一个善良的人,也是勇敢的人。敢于让自己的真挚外显,不用别扭的转圜,真是太可怕了。

他念:真是太可怕了。

诸葛渊说:什么?

李火旺答:没什么,就是幸福得太可怕了。李火旺无知无觉的飘到窗台,冷风让他清醒了一些。

诸葛渊又想起那截悬空的诗歌,他想把它念出来,它却很快地陷落,掉进了湖边的夜晚。他有点脸红,因为“将诗歌含在口中”,被滚动成一种混沌而明丽的想象——简而言之,是一种性意味的冒犯。抿住一首诗,是为诗的私有,是为大逆不道,他于心有愧:李火旺不知道自己是一首诗,就像花不知道自己是一朵花一样,花让你掐断它,私有它,你就掐吗?太坏了,太不应该了。

李火旺则更为大逆不道,他把手指做成小狗的样子,在诸葛渊面前用小狗吃掉月亮。他想:还好,诸葛渊要是会读心,那不是糟糕?不仅要笑话他醉酒,还要笑话他曾经把他看成月亮。

靠,啊,不是……呃,我的意思是。李火旺垂下眼睛,企图为之前找补,无精打采的:我的意思是,我,快被,月亮,融化了。他一字一顿,心里希望那些句子逃得再快点吧,不要留下来丢人现眼。

怎么会这样?诸葛渊一边说,一边握住他的手,一节节扣住,带进房间里,打开被子,拍一拍:我觉得,李兄可以融化在这里。

这怎么可以……!这是重点吗?李火旺跳起来,又垂下脑袋:算了,你说可以,就可以吧。那融化在一起可以吗?他钻进被窝。

诸葛渊说:可以。

李火旺因而温顺地和他融化在一起,他抚摸他的脊背的时刻,李火旺微微发抖,诸葛渊感到那口中的诗歌正在微微抖动,诸葛渊于是想:这叫什么?语言被他使用得那么久,他第一次感到它如此陌生。

李火旺模糊地按着诸葛渊和他接吻,他闻到对方的气味,听到对方的声音,他被对方的气味送进河流和海水,他被送到了月亮旁边。


第二天李火旺一早醒来,他第一句话说:我明天不回来吃饭。他真挚许愿:我新的一岁,今年的新愿望是,诸葛渊忘了昨晚的事情。

他回来,诸葛渊仍旧去接他。他和诸葛渊走过亮堂堂的街道,又来到池塘边,李火旺眯起眼睛抬头去看那月亮,月亮平等地私有每个人。他全然忘记了池塘里的东西,因为他正专注地凝视月亮。李火旺把诸葛渊的手指握得更紧:他一边感到自己罪无可恕,一边甘之如饴。

他全然不知,诸葛渊曾经在这里,把他念成过一句诗歌,至今私有。如果这是一种犯罪,他们理应同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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